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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窃国大盗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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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带的这支队伍原本是靖南王耿精忠的部队,只是前些日子战败,由小弟我带来临济县避难而已!”

    看着海盗们面面相觑不能置信的样子,林风把捏着酒杯,微笑着一饮而尽,“不过现在看来靖南王必然战败,小弟也准备给手下的兄弟找条生路,所以到了临济县之后就剃头易服,一等时机成熟就投诚朝廷,为他们求个功名富贵!但眼下却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我与杨头领兄弟相交,这个关节是不敢隐瞒的!所以投诚一事……还请各位江湖上的朋友好好斟酌!”

    杨海生和手下交换了几个眼色,迟疑半晌,咽了一大口唾沫,试探着问道,“那大人对日后的出路……”

    林风轻轻抛落酒杯,“砰”的一声瓷杯在地上砸得粉碎,他漫步走出席外,背身负手豪气干云的哈哈大笑,“咱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我也不遮遮掩掩——若是朝廷能够容得下这几千弟兄,就是要取林某人的这颗项上人头也是无妨,若是朝廷一定要赶尽杀绝的话,那林某人当然也不会束手就擒……”他转过身来朝杨海生等一众海盗拱了拱手,“不过,要是今后战事不利,无论我林某人是生是死,请杨头领看在你我的交情上,让我手下的这些兄弟有条海路走!”

    听完这话,一众海盗纷纷神色激动,杨海生露出又是敬佩又是惭愧的表情,一时间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林风恢复了沉静,忽然微微一笑,神色轻松的道,“不过话说回来,眼下既然是各位朋友有难,从江湖大义上来说,无论是否投于我军,小弟都不能袖手旁观——还是那句老话,要粮草还是要银子尽管开口,我林风若是吐出半个‘不’字那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杨海生再也忍耐不住,猛的拿起酒碗狠狠一摔,冲出席位重新跪倒,“大人义薄云天,那我杨海生难道就是卑鄙小人?——您忘记那天我在公堂上的话了么?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姓杨的这一百多斤今天就卖断给大人,以后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那些海盗也纷纷跪倒,七嘴八舌的道,“大人英雄仁义,愿为大人效命!”

    林风仿佛被惊呆了,怔怔的看了他半晌,这才手忙脚乱把他们重新扶起,口中大笑道,“好!那咱们以后就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他心中喜悦,忍不住朝席面上作陪的周培公瞧去,只见周培公正悠悠然的夹菜喝酒,若无其事的对这个义气场面浑若未见,这时转过头来,和林风双目相交,忽然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第九节

    当清军终于攻入福建省之后东南战局终于明朗起来,天下间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耿精忠时日无多,其实本来情势未必会象现在这样对清军如此有利,事实上或许连耿精忠自己也肯定未曾预料到末日来临得如此之快。

    当清军在前线取得军事胜利的同时,朝廷方面的政治攻心战也取得巨大成果,康熙皇帝在利用汉奸以及挑拨离间等方面的造诣得到了全面发挥,在他的亲自指导操控下,耿精忠本以为援的尚之信一把撕下面皮,从广东出兵攻城略地痛打落水狗,而台湾一直与“清狗”势不两立的郑经部也渡海北伐,抓住机会反攻大陆取得新的落脚点,而且兵势犀利一连攻下了十几个县城,于是内外交迫之下福州的靖南王政权很快陷入了绝境,现在它所能考虑的并不是关于战争方面的问题,而是在选择向谁投降能够取得比较体面的结果。

    这个时候清庭终于从一连串的突然打击中略微回过气来,和硕康亲王杰书以及大将傅喇嘛统领十几万大军坐镇仙霞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叛军之间的狗咬狗,同时开始整顿后方,派出平南将军赖塔的部队配合浙江巡抚李之芳绥靖地方。

    公允的说清军的这个决定的确非常明智,虽然清军在大的战役中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遗留下的麻烦却也不小,昔日在浙江的战场上耿精忠的军队虽然被消灭,但“消灭”这个词却并不是指这将近十来万军人被杀得一个不剩,在冷兵器时代衡量军事战果的标准相对后世来说比较宽容,一支军队只要溃散并且不以成建制的面目出现那那就可以用消灭来形容了,所以当初那十来万军人中真正战死或者被俘虏的只是一部分,其他的的大都溃散在浙江省的各个府、州、县,这些军人远离亲人不得还乡,同时衣粮两缺生计无着,于是就很自然的走上了危害社会的犯罪道路,综合各地的情况来看,尤其以地势险峻的雁荡山一带匪患最为严重,台州府的知府大人也因此痛心疾首夜不能寐。

    这一段时间派粮支饷的工作差点让台州知府的身体彻底崩溃,所以当前线推向福建省境内的时候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刚舒坦两天之后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更令人吃惊的问题,他辖区内的治安问题现在已经滑落到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境地,北雁荡山区大大小小的山寨比比皆是,根据下属县令报告中所说的,“……贼焰之炙引人发指,日出而息日落而劫,然县之兵士怯战惧贼,仅以自保城坤矣,朝廷之威几至无存,群贼蜂拥而来呼啸而去,甚者贼之大队临城而鼓,官民士绅莫不敢言战,城门五里之外无王法可言尔……昔日膏腴之地缈无人烟,商旅为之不行,数百年来兵火之灾无胜于斯……”知府大人真是越读越心惊,而且马上对府城的安危产生强烈的危机感,于是匆匆聚拢周围县城的驻军应变,但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他又收到了一条令人欣慰的消息。

    根据派往临济县调查的差役回报,他的辖区内居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驻扎着一支几千人官军,旗帜严整兵强马壮,纪律也非常森严,扼守着交通要道谁也不让过,甚至连知府大人的面子也不卖,这个差役委屈的回报到,他当时被官军抓住之后立即表明了身份并且出示了朝廷的公文,但那些丘八根本睬也不睬,抓住他就是一顿暴打,然后就放了些狠话叫他滚蛋。

    知府大人开始倒也没放在心上,据他所知朝廷的军队大部分都是这个样子,讲道理的军队那还能是官军么?!可是当他后来写了亲笔信封了禀贴送过去几次都没有回音的时候终于来了点脾气,虽然说清军将领藐视地方官员那是习俗,但这么不讲官场规矩倒还是第一回看到,在这个极度愤怒的心态下,他向调拨军前听用的朋友江南粮道写了一封信笺,委托他向康亲王禀报一下,问问这边驻扎在临济县的是哪一个不讲规矩的混蛋。

    这支军队当然不可能在清军的战斗序列中找得到,于是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清军各级首长的高度重视。一支不明身份军队静悄悄的出现在大军背后,这边大小将官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那还了得?于是在浙江平定匪乱的赖塔部队得到了明确的指示,命令他限期把这几千人解决掉。

    当假官军浮出水面的时候林风依然对此一无所知,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耿精忠即将败亡的消息,而且正在县衙门里与周培公讨论天下大势。

    “培公,耿精忠看来没几天了,尚之信也时日无多,你说这此吴三桂这个人能成气候么?!”这段时间来两人天天泡在一起聊天下棋,除却立场不同之外,交情倒也越来越深厚,早已无话不谈。

    “当今皇上英明睿智古今罕有,对于目前的局势早有准备,之所以让吴三桂嚣张一时,其实是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好了,好了,不要谈下棋了!”林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对什么下一盘很大很大的东西很有点熟悉,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呕吐感。“你的意思就是说对于当前的战局,朝廷如今还没有出全力是吧?”

    周培公笑了一笑,不再敷衍,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道,“朝廷已经出全力了,我出京的时候,丰台大营就已经抽调一空,步兵统领衙门也只剩下弹压百姓巡防官兵,兵部、刑部、户部等衙门的戈什哈和笔帖式亦大部缺编,不是调到江西军前听用就是划到西北随军助战,甚至连当今陛下的御林军士和大内侍卫也大部遣发至前线,吴三桂起兵之急、其兵势之猛、各叛军响应之巧,实在是令朝廷措手不及,一时间捉襟见肘!”

    “那你还说是早有准备?!”林风不解的道。

    周培公笑道,“当今才多大年纪?吴三桂有多大年纪?谁准备的时间更长一些呢?”周培公摇了摇头,“我所说的有准备仅仅指粮草军饷,但军力却未曾顾及,自螯拜败亡今上亲政之后,一直就把削藩作为重中之重,自当年起就开始囤积粮草充实府库,以备兵戈之需,只是扩军一事反响巨大,容易引起各方猜测疑惧,所以不得略微耽搁,致使现在兵力不足——如今天下初定,人心厌战,若吴三桂猛攻不止,趁朝廷无备出偏师越黄河而乱中原,天下大势或可未定,但此人又无大志,仅以割据江南为足,朝廷以大义征伐叛逆,有整个北方为其兵饷来源,犹如壮汉斗童子,其败亡之期已可……”

    “我说老周,你别文绉绉的好不好,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这玩意!”林风打了个哈欠,吴三桂完蛋对他来说自然不悬念,中学课本上早就写得清清楚楚,“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说现在朝廷兵力不足是暂时的,过几天新军会练起来,粮饷会多起来,然后吴三桂被打得落花流水挂定了,是不是?!”

    “那也未必!!”周培公笑道。

    “哦?!你是说吴三桂还可以会赢?!”林风稍稍来了点兴趣,心道莫不是老子来到这个世界吴三桂就赢了吧?!

    “北方也有太多隐忧,朝廷现在举步维艰!”周培公伸出指头,“第一,满人入关后胡乱圈地,导致北方诸省流民失佃缺土,无衣无食散布各地,虽然今上竭力补救,当终究时日过短,如今干柴遍地,若是有心人挑动作乱,恐有当年李自成张献忠之祸,第二,蒙古诸部对朝廷仍未心服,大者准咯尔葛尔丹拥兵二十万骑,小者察哈尔控弦三、四万,若此时突然兵略中原,朝廷也难免进退失据,第三,如今京畿空虚至极至,一直与朝廷为敌的‘天地会’、‘四郎会’等乱党散布全国,若是趁机作乱响应叛军……”

    “天地会!!!”林风忽然变得兴奋异常,激动得猛的一拍桌子,“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一句:‘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这个陈近南你认识么?!”

    “陈近南??不是乱党匪首么?朝廷明令通缉,我又怎能认识?!”周培公奇怪的看了看林风,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个林将军怎么这么喜欢滥交江湖匪类,口中不悦的道,“就陈近南这么一个小人物,也敢说是英雄?!”

    “怎么不是英雄,你刚才不是说天地会还可以影响北方局势么?!”林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硬挺着反驳道。

    周培公哑然失笑,却不和他纠缠,“林兄有所不知,就在我出京的时候,京师曾发生过一起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站起身来,在小厅内来回踱步,缓缓说道,“今年开春不久,四郎会匪首在京师纠集一批地痞无赖,勾结了一些皇宫中的杂役苏拉太监,趁夜纵火杀入皇宫,大内侍卫御林军人少力竭,几乎抵挡不住,最后当今陛下及太后亲自上阵,开内库为太监分发兵刃,发动宫女阉人之力才勉强镇压下去,京畿之虚可见一斑——若是会党再次趁时做乱,攻杀大臣火焚京师,届时一定朝堂大乱,必然影响天下大势,”周培公严肃的看着林风,“我说陈近南等是些小人物,但小人物却未必不可撼动天下,何况今日之小人,未必不是明日之大敌,”他忽然哈哈大笑,仰天长笑,“鲤鱼跃龙门,乘风入九重啊!!”

    林风呆了一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仔细去想时却又想不起来,他无奈的挥了挥手,由衷叹道,“来这里之前本来以为事情简单,康熙会赢、吴三桂会输,天经地义的无可更替,今天听培公这么一说,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多变数……”

    说到这里,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音,战马长嘶仿佛骤然立定,随即大门被人猛力推开,撞在墙上咣当做响,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林风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是应该率兵驻扎在外的王大海。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王大海尘土满面,额上腮帮全是黑糊糊的汗珠,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一张黑脸膛此刻居然涨成了青紫色,扑进内厅时拌在门槛上,重重的摔倒在地。

    林风心中大惊,急忙上前把他扶起来,随手递过一杯茶水,“先喝水,慢慢说、慢慢说,不要着急!!!”

    王大海喘息略定,一把推开茶水,反手紧紧捏住林风的胳膊,“大人……大事不好!清军大队人马已经到了台州府,现在一路剿灭山贼,一路朝临济县进发!”

    “哦?!呵呵,”林风放下心来,一转头,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手下的赵广元、刘老四和刚投诚的杨海生等一众将领都已经到齐,他心中微微诧异,皱眉道,“咱们不是早商量好了么,若是清军大队来了就投降,这有什么好慌张的!”

    赵广元沉着脸,上前躬身抱拳,“大人有所不知,这次清军带队的将军就是赖塔……”

    “啊?!”林风一惊,随即笑道,“那也无妨,咱们不就杀了他一个亲兵么?战场上刀枪无眼,自然是你死我活,何况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难道这个赖塔这么没气量?!”

    “不仅仅如此!大人……”赵广元和周围诸将领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色,颓丧的道,“他们沿路剿杀我们流落失散的耿军残部,不收降不要俘虏,抓住了一律当即斩首!……”

    “你说什么?!!”听了这话,林风如同五雷轰顶,手中的茶杯失手掉落下来,“叮咚”一声砸个粉碎,他脸色阵红阵白,忽然扑上去猛的一把楸住赵广元的前襟,恶狠狠地道,“这是真的么?……你小子怎么知道的?!”他心中忽然想到,若是清军不受降也不要俘虏,那自然没有活口,赵广元等人又怎么知道呢。

    “大人……”赵广元神色颓丧欲死,浑身软绵绵的任由林风抓着自己的衣襟,“王大海那边收拢了几个败兵,他们亲口说的,而且我们时候也派出了斥候,证实无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风失神落魄的的软软坐倒,历史书上写得清楚明白,康熙在平定三藩之乱时大力招抚叛变的官兵,政策极为宽容,怎么这回到了自己身上,却又如此残忍、如此不留任何余地!!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茫然的转过头来,朝周培公望去。

    “应该是真的!”周培公此时脸色凝重,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此次绞杀叛乱,朝廷的方略是剿抚并重——所谓抚,则应该是指大军阵前,攻心分化,使敌军不战自乱;所谓剿,则应该是指立朝廷之威,整肃人心。——现在浙江大局已定,朝廷在这边定然以剿为住,以杀戮来震慑不轨,绥靖地方,而福建那边则以抚为住,诱使耿军大队不战而降,灭其根源!”

    林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康熙的政策原来是如此狡猾,对于大队敌军就招降,对于咱们这类小鱼小虾米就砍了立威,可怜可笑,自己居然盲目的信任前世的历史教科书,致使今天走入绝境。原本以为算到了别人,却不知道别人早已算到了自己,还是老话说得好啊,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想到这里,林风惨然一笑,站起身来,对着堂下的诸将深深的躬下身子,拱手道,“我林风对不住各位兄弟,今天大伙无路可走,都是我林风一个人的罪孽!!”

    赵广元急忙上前扶起他,“大人不要自责,要不是您,或许大伙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哪有今天这样逍遥自在!!”他紧紧握这林风的手,“大人别灰心,那天咱们还不是一样无路可走,您不照样把我们带出来了,您定定神,一定可以想出好法子来的!!!”

    刘老四忽然抽出腰刀,在手中晃了晃,大叫道,“这话没错,大人,老四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兵,您是咱碰到的最好的头儿,当初就是你救了大伙,咱这条烂命也是您拣回来的,现在跟着您吃喝不愁不说,还发银子发女人,而且老百姓居然还不恨咱们,日子过得贴心舒坦。这回是咱运气不好,咋说也不能怪在您头上,人活一世,他娘的要讲义气良心,”他横过眼睛,凶狠的看着旁边诸将,“谁他妈的不服,要找大人的麻烦,那得先问问咱刘老四的刀答应不答应!!!”

    “不错不错!!我信得过您,大人一定有办法!”众将纷纷表态支持。

    林风苦笑着朝诸将拱了拱,心道到了这步田地,我还有个卵办法,无奈的转过身去朝周培公深施一礼,诚挚的道,“老周,连累你了,你与咱们没什么干系,朋友一场我也决不难为您,你这就收拾收拾到赖塔那边去吧!”

    周培公怔怔的看了他半晌,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过去’?过哪边去?!依现在这个局面,我还能过去么?!”他对着发愣的林风摇了摇头,“按《大清律》,我这个临济县知县一个是知情不报,二个也没有为朝廷殉节,三个这么多天来全城人都看到我和你这个‘贼首’笑谈言欢,这个‘通贼附逆’的罪名是坐了个十成十,决计洗刷不掉,将来必然满门抄斩!!!”

    林风心中大为愧疚,按照历史原貌,这位老兄将来荣华富贵权重一时,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出现统统烟消云散,不禁惭愧的道,“都是小弟不好,连累了伯父伯母大人,还有周家的各位亲戚朋友!!”

    “‘伯父伯母大人?’‘周家亲戚朋友?’”周培公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周家的全家老小都在这里,我家满门抄斩最不麻烦,砍了我一个周家血脉就断根了。”

    林风错愕,随即明白过来,苦笑道,“你他娘的这会还开玩笑,真是不知死活!”

    周培公微微一笑,随即敛起笑容,神色严肃的道,“将军有什么打算?!”

    林风此刻也镇定下来,反正现在大不了也是个死嘛,自己糊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本来也算是死过一回了,那还怕什么?心中慢慢琢磨,缓缓说道,“此刻清军势大,我军这区区四、五千人绝对没有任何胜算,这个仗是决计不能打的!”他缓缓的来回度步,“不过,西、南、北都被朝廷大军锁死,我军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确实困难已极。”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周培公,“培公有什么好主意么?!”

    周培公微微一笑,却不做声,目光一斜,只看着站在一边的杨海生。

    林风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呆了一呆,失声道,“海上?!!”随即眉头大皱,“海上又能去哪里呢?!——向南回福建有台湾郑家的无敌水师,那是鸡蛋碰石头同样死路一条;再向东深入大海就东渡扶桑了,他妈的难道老子们去给小日本舔屁眼??那老子宁可和清军拼了!”

    林风苦笑着看了看微笑不语的周培公,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呆了一呆,错愕良久方才回过神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颤着声调试探着问道,“莫非、莫非……培公的意思是……北上?!!!”

    周培公立即敛起笑容,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仿佛紧张之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凑到林风耳边,压低了嗓子一字一顿的道,“鲤鱼跃龙门,乘风入九重!!!”

    林风怔怔的看着周培公,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默然半晌,他缓缓转过头去,在小厅中徘徊来去,脸色阵红阵白,忽而紧张无比,忽而又喜上眉梢,思索良久,猛的抬起头来,一眼迎上了手下诸将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满是期翼和信任,个个神色紧张,此刻都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却无一人敢出来打断他的思路。

    看着这些朴实的汉子,林风霍然立定,终于横下心来,大声命令道,“杨海生!”

    “末将在!”

    “整备船只,老子给你十万两银子,你现在就去渔村、去找你那些海盗朋友,给老子去找船,越大越好、越多越好、越快越好,明天这个时候,老子就要看得到,至少也要装五千人,办好了老子有重赏,但若是少一个位置,老子就砍你的脑袋!”

    “遵令!——明日此时,大人要么看船、要么看我的脑袋!!”杨海生信心十足的大声应命。

    “赵广元、刘老四、王大海!!”

    “末将在!”

    “传令三军,马上收拢部队拔营向东,在我中军所在的渔村集结,今夜就在海滩扎营!”

    “遵令!!”

    诸将鱼贯而出,林风看着满脸笑容的周培公,鋈灰徽蠓吃晗闲耐罚滩蛔∫话寻纬鲅叮盎钡囊簧焉砬澳炯概浇兀a狼谐莸哪Φ溃翱滴跄愀鐾醢说埃。≌毒n本璧目此人溃。。 ?br>

    第十节

    虽然并没抱多大的期望,但船队的境况比预想中的更为糟糕。八条海盗船和四条载货船组成了这支远征舰队,船体陈旧不说而且吨位偏小,排在前面的几艘“大船”也就稍稍比渔船大了一点而已,这种窘状让林风非常自责,自从杨海生这伙子海盗投诚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去检阅这支“海军”,现在看来的确是要负领导责任,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什么挑剔的余地,从上船的时候所有人都已认命,共同认为这次旅行绝对是一次生存考验。

    几乎所有的船舱都被塞满了人或者物资,狭小的空间使赵广元不得不放弃了一部分战马,让一部分骑兵转职为步兵,但尽管如此仍然无法解决这个运输问题。在这个疑难的时刻瑞克出人意料的大出了一把风头,在他的提议下海盗们从附近的渔村里买来大批木料门板,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对船舱做了压迫性改造,把原来的空间从高度上分成了几层,然后大队人马按次序挨个的坐好,每个人的地盘不多不少,正好能坐下屁股并且能稍微活动手脚,林风后来经过一番考察之后发现这个安排确实还算合理,吃饭、大小便、通风等问题都已经预先作了安排,虽然说是人挤人但总算还是装下了,不过看着这个狭小拥挤的场面林风总感觉有点熟悉,怀着这种狐疑的心理他仔细的讯问了自己的军事顾问,这才知道这个瑞克之前曾经在非洲码头跑过一段时间,对贩卖黑奴极有心得,关于如何让一条船装载更多的人经验丰富之极,现在重操旧业自然驾轻就熟。

    好在广大官兵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清军要斩尽杀绝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军,相对于人头落地来说坐船出海自然是更好的选择,既然是在逃命,那艰苦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中华民族特有的坚毅和忍耐力使他们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痛苦的远航。

    林风的运气这个时候出现了转机,当船队驶入大海之后风向骤变,原本的西南风居然变成了北风,这让满负载的海船速度一下提高了几倍,看着四面八方无边无际的海水,林风明智的把指挥权赋予了杨海生,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这些经验丰富的海盗应该比他更有发言权,何况这几天他自己也看到了,这些专业人士的表现的确不俗,操控起船只来各个身手矫健不说,而且对海情非常熟悉,直接驶入深海,避开了所有渔船作业的海场。

    十七世纪的中国海实在是寂寞非常,在深海航线上航行了这么久,这次舰队居然没有遇到任何其他船只,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场景,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另一个代称就是“大航海时代”,全世界的劳动人民都下海淘金了,咱们中国人却老老实实的坐在家里耕田。所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林风此刻对这个道理有了更深的领悟。

    虽然一路上顺风顺水,但依旧有不少病亡,那些在福州征发的挑夫兵还好一点,到底是海边人,大部分都有坐船的经历,但那些辽东籍的军人却上吐下泻病号成群,几乎全部丧失了战斗力,而且这样的情况还有蔓延扩大的趋势,看着这样的情况林风心中焦灼无比,看来如果再不达到目的地那这支军队恐怕就会垮掉。

    当林风和周培公忧心如焚的时候杨海生终于送来了航行报告,这个时候船队已经到达渤海的一处冷僻海域,和天津卫并不太远,杨海生请示主将,在哪里登陆。

    实在是应该感谢这个时代,大清王朝此时尽管有康熙这样明主在位,但显然没有意识海防的重要性,帝国在海军建设方面也是一片空白,除了大沽口有点防御之外其他地方连个烽火台也没有,新生的大清帝国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陆地上的争霸战争上去了,以至于林风一伙人现在可以随意选择登陆的地点。

    本来林风把这事看得非常严重,因为根据后世的经验,登陆战实在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而选择一个好的登陆场更是重中之重,但问过杨海生之后却发现自己很可能大错特错。按照杨海生的说法这件事其实很容易,现在对方明显没有任何防备,不可能发生阻击战,这边只要在夜里偷偷行动,找个荒凉平坦的地方用小船送上岸就算完事。

    当一切想清楚之后林风哑然失笑,看来还真是犯了教条主义错误,自己这边就几千人,一无战马二无大炮,甚至连辎重也少得可怜,不用建立补给基地,也没有任何后援的可能,和诺曼底什么的根本是两回事。本来就是鱼死网破的活计,上岸之后就亡命的直仆京城,破釜沉舟不成功则成仁,哪还有什么持续作战的可能性?!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船队悄悄绕过大沽口,在宁河一带放下小船派出经验丰富的海盗探路,在控制海边的渔村之后就立即开始大规模的登陆行动,由于在海上漂泊的时间实在太长,一众官兵对于陆地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这个时候不用任何动员,整个登陆行动进行得快捷无比,就在天色刚刚放明之前,所有的战斗部队就已经安全的转移到了陆地上,并且开始在渔村附近进行修整恢复。

    由于全军都身着清军服色,渔村的一众老百姓受到了极大欺骗,根本没有想到这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叛军,但几千人蜂拥而来场面实在太也壮观,渔民们免不得也是惊慌失措,令人欣慰的是这支官军军纪还算不错,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骚扰,战战兢兢之中村长带人挑了些臭咸鱼酸萝卜什么的要求犒劳王师,结果自然是双方满意,林风在大发银子赈济渔民的同时也大施恐吓,象这样高度秘密的军机大事若是渔民泄露出一星半点一定满门抄斩,根据林大人的命令,被吓得魂不附体村长回村之后就挨家挨户通知村民不许出门,不许乱说乱动。

    踏上陆地之后军队的恢复力好得惊人,两天功夫原本萎靡不振的军队重新焕发出了活力,林风知道消息终归不能隐瞒多久,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当军队刚刚恢复他就迫不及待的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这支抱着拼命心态的军队尽挑些冷僻的荒山小路快速行军,同时派出经验丰富的斥候分队保证两侧,由于事关全军生死,林风此刻收起了所有的恻隐之心,一路上遇见的流民、路人一律斩杀,行军路上碰到的村庄全部屠灭,以免泄露消息。这条路实在是走得血腥无比,几天功夫无辜丧生者达到了数百人之多,在到达京城附近的时候林风已经犯下了滔天罪行,连带他手下的这支军队也变得非常之残暴嗜血。

    大清王朝的最后一个落日看上去无比绚烂,据说很多年之后老人们还记得这天的晚霞,殷殷的布满了整个西边,猩红似血。

    这段时间以来大清帝国仿佛已经走出了低谷,福建的耿精忠遭受了沉重打击,西北的马鹞子连续被提督张勇、王进宝等人击败,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深深的刺激了拥护王朝的所有子民,一时间帝国的光明前景好像就在不远处,大清的万世基业不可动摇,而且就在当天,兵部的快马发来捷报,就连全京城人都曾嘲笑过的那支家仆军队都已经获得了辉煌的胜利——前段时间蒙古察哈尔王子叛乱,康熙情急之下把京城最后的拱卫力量抽调出来,强征京城豪门富户的强壮奴仆凑数,勉强拉出了一支军队,任命将军图海为帅,率军平叛,现在连这么一支不伦不类的官军都胜了,可见大清实在是天命所在,那些跳梁小丑的覆亡就在顷刻之间。

    尽管处在战争年代,但爱新觉罗家的人依然保持着奢侈的生活,京师井水苦涩,所以宫廷使用的是玉泉山的泉水,太监们每日赶着水车,不辞劳苦的为主子奔波劳顿。

    天气闷热,太阳已经消逝在山的那边,周围的一切东西看上去都蒙蒙胧胧,守城的兵丁打了个哈欠,回头朝城外望去,一队马车出现在视线中,身边押送的人身着太监服色,吆喝着牲口慢慢驶近了城门。

    城门领在城头探出脑袋,“各位公公辛苦了,今天咋这么晚才回来呢?!”

    “咱们……咱们……今天取水的时候……咱们一个兄弟摔折了腿……”黑暗之中的回答颤颤抖抖,好像是得什么病一样,不过声音尖细,一听就知道是太监那种特别的声调,城门领不以为然的缩回了脑袋,不再理会。

    水车沉实,慢慢的驶入了城门洞,一众卫兵配合的缩起身体紧贴着墙壁,以免挡住去路,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打量着车后的太监,恍惚之中好像有点眼花,这些太监似乎有点不对,怎么个个如此强壮彪悍神色凶恶,衣着也好像太不合身了,短短的几乎裹不下身体,为首的兵头疑惑着准备上前询问几句,忽然鼻端传来一股奇怪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一样,不由得呆了一呆,这时有人在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肩膀,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个满脸胡子的太监狞笑着凑近身来,从背面紧紧拥抱过来,突然颈下一凉,一阵剧痛袭入心肺,他张大嘴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惊讶的看到自己的鲜血猛的喷洒出去,溅满了整个墙壁,浑身上下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他挣扎着准备大叫几声,却发现自己这时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重重的踹了他一脚,失去生命的躯体颓然翻倒。

    “轰隆”一声巨响,满载火药的水车猛的炸裂开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整个京城大地都似乎抖了一抖。

    九城俱惊。

    硝烟散去,坚硬的青石地面被炸出一个巨大深坑,厚重沉实的城门此刻早已不知去向,无缝无隙的坚固城防好像被人卸下了正中的门牙,在黑暗中无声的咧嘴傻笑。

    懵懵懂懂的城门领在城楼上爬起身来,此时他眼耳口鼻中尽是殷红的鲜血,大脑中一片空白,虽然军人的职业反应让他马上抽出了自己的腰刀,但此刻显然已经失去了任何战斗的能力。他拄着腰刀颤颤抖抖的爬上的女墙,茫然望去,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城墙外面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大军,暗夜之中汹汹涌涌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好像怒涛拍岸,如潮水一般蜂拥朝城内涌入。

    这位大清军官用力的摇摇头,拍拍失去听觉的耳朵,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可当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双腿实在是无法支持身体的重量,飘飘软软的,一头朝城墙下面栽落下去。

    第十一节

    一道闪电骤然划破长空,天地之间如同昼夜交替般忽明忽暗,闷雷隆隆滚动,咆哮着朝大地俯冲,适才被巨响震惊的京师子民稍稍安定下来,收拾起晾在门外的衣服干菜。

    风起,黄沙如云,呼啸着朝京城涌去,把一整支大军裹挟在当中,淹没了一切声响。

    赵广元率领着一百多名骑兵冲杀在最前面,径直朝京师内城冲去,一路上横冲直撞,路人仓皇躲避,大声咒骂着这支蛮横的官军,但骂声未绝,他们随后惊愕的发发现,刚才那支骑兵原来只是先头部队,后面居然还有大军,一层又一层的步兵瞬间拥满了整条大街,刀出鞘箭上弦杀气腾腾,几个拦住去路的小贩躲避不及,当即被被官军手起刀落,瞬间尸横就地。

    热腾腾的污血撒满了一地,无头尸身被士兵践踏在脚下,随即变成一滩烂泥,人们不能置信的看着蜂拥而来的士兵,一时间居然有些发傻,冲在最前头的士兵越奔越快,双眼赤红有若厉鬼,遇到拦路的行人看也不看便一刀斩去,白刃临颈之时不知道谁发一声喊,街道上的百姓瞬间逃散一空,适才热热闹闹的街道骤然之间空寂下来,有若鬼域。

    滚滚的钢铁洪流沿着几条大道分成若干小队,分别向京城的其他八个城门杀去,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林风率领主力大队在周培公的指引下直奔步军统领衙门。

    林风骑在马上,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汗水,眼见外城进展顺利,心中稍稍欣慰,“培公!”

    “属下在!”

    “你快带刘老四的人马支援赵广元,一定要拿下内城城防!!六部衙门、各大官署、紫禁城我就交给你了,按当初说的那样,兵马全听你调度,抗命者斩——自康熙以下的所有王八蛋不许走掉一个,否则我唯你是问!”

    “将军放心,康熙他跑不了!”周培公在马上潇潇洒洒的拱了拱手,若无其事的笑道。

    当周培公率军应名而去时林风的中军大队已经到了步军统领衙门,几个站岗的戈什哈面带疑惑的看着这支军队,为首的军官呆了半晌,颤抖着声调大声吆喝道,“军机重地,来人止步!——是那位军门,请先送禀贴手本……”

    没有任何应答,不待林风下令,中军毫不犹豫的乱箭齐发,当头的军官瞬间被射成刺猬,不待后面未死的戈什哈拔刀抵抗,前排的士兵立即冲上台阶乱刀砍下,不多时大门洞开,林风一磕马腹,战马长嘶,就那么一马当先的杀了进去。

    步军统领衙门本是负责京师卫戍的军事重地,虽然事先早有预料,但后来的战斗情况依旧大出林风预料,为了谨防有变,他率领着中军近两千人的主力攻击这个城防中枢,就是怕仍出现惨烈胶着的战斗,但此刻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已经结束。在这个烽烟四起的年头,大清留守京师的军队实在是老弱病残中的老弱病残,步军统领衙门此时早已名存实亡,留守的那点巡逻队不仅人数少得可怜,而且职能也大大的被削减,他们的任务在这个时候仅仅只是弹压市面、配合顺天府的衙役维持治安而已,遇到这样一支兵强马壮的野战军,理所当然的立即崩溃。

    相对而言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步军统领衙门的后院书房,而抵抗最激烈的也并非是大清军人,而是九门提督罗纪哈里的几个贴身奴才,然而这个抵抗也仅仅持续了几分钟,当林风在衙门大堂里刚刚坐定的时候,亲兵队长李二狗如拖死狗一般把这位满清重臣拖了进来,身后的士兵横拉竖拖,衙门的各级文武官员连同幕僚、笔帖式个个五花大绑一个不少。

    林风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准备好好拷问拷问,走近身来忽然闻到一股异味,九门提督罗纪哈里头发花白大约四五十岁,此刻面如死灰满脸惊恐,下身早已湿漉漉的滴出橙黄的液体,他皱了皱眉头,掩住鼻子勉强问道,“你就是九门提督?!”

    “……叛……你……”

    林风摆了摆手,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和这样的小家伙有什么好谈的呢?他朝李二狗努嘴,两名亲兵立即扑上前来,冒冒失失的一把按住罗纪哈里的脖子,抽出腰刀手起刀落,当场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鲜血狂喷,拖着辫子的人头带着污秽的血液滴溜溜的在大堂的地面上一阵乱滚,瞬间一片殷红。

    他妈的,真的忘记教育了,有这么杀人的么?不知道拖出去再砍?林风心中暗骂,忙不迭的躲避着喷射的血流,跳到大堂上方抬眼望去,此刻一众官吏早已面如土色,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几个年老的干脆白眼一翻昏了过去,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轻笑道,“官员站左边、书办先生们站右边!”

    这些人先是面面相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哆哆嗦嗦的并不情愿挪开脚步,林风挥了挥手,一队亲兵凶恶的冲入人群,横过刀背一阵乱砸乱砍,依据服色品级蛮横的把他们分为两边,待他们在士兵的拉扯下勉强分开后,林风点了点头,“把左边的官都给老子砍罗!——拖出去再砍!”

    一阵鬼哭狼嚎,不多时一个接一个的人头被呈了上来让林风过目,他却看也不看,指着这些血肉模糊的头颅,对那些浑身颤抖的官吏说道,“你们投不投降?!”

    尽在意料之中,和那些官员不同,这些小吏在久历官场唯钱是从,个个狡猾无比但又胆小如鼠,自然没什么气节风骨可言,当下个个跪下投诚,林风嘻嘻一笑,让亲兵给他们松绑,随即下令他们剪掉辫子,命令亲兵按人头每人发一百两银子压惊费,之后脸色又变,命令他们马上剪掉辫子,从即日开始蓄发。

    还准备安慰几句,前门外忽然马蹄急响,不多时一名士兵满身血污,神色兴奋的冲进了大堂,“报——大人,内城已经拿下,六部衙门、大理寺、都察院等衙门都已拿下,清庭亲王、大臣大部就擒,但有少数已经逃进皇宫紫禁城,周大人正一面围攻皇宫一面弹压内城八旗眷属,搜捕漏网的贝勒、额驸等……”

    “干得漂亮!周培公就是周培公,他妈的!!”林风一跃而起,看着浑身大汗淋漓的士兵,大笑道,“你小子不错,赏一百两!”

    “谢大人……不过……不过,皇城御林军见我军杀入内城便立即布防,紫禁城城防坚固,而我军又无攻城器械,一时难下,周大人兵围四门兵力不敷使用,所以特派卑职前来请援,还请大人……”

    “好了,罗里八嗦的,他妈的不早说,”林风越听越心惊,原来康熙还在做垂死挣扎,事情还有反复的可能,心中一急,当下也顾不上多说,立即奔出步军统领衙门,率领中军亲卫驰援内城。

    风越来越大,空中电闪雷鸣,但大雨却迟迟不见落下,林风率领中军刚刚冲进内城,忽然一阵急促的钟声自宫禁方向悠悠传来,不由心中奇怪,扭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亲兵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不是辽东农民就是福建农民,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旁边却有一人回答道,“回禀将军,此乃康熙帝撞景阳钟,召群臣入卫!”

    “哈哈,还卫个屁,等下老子就挨个的砍!”林风哈哈大笑,登时放下心来,回头问道,“你是谁?!”

    那人身着满清低级官吏服色,见林风回头立即跪倒,“在下康熙九年二甲进士,福建陈梦雷!”

    林风怔了一怔,心道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但仔细想却想不起来,此时命他起身跟随,放缓了马蹄皱眉问道,“哦,原来是陈先生——陈先生进士出身,怎么现在混得这么惨?!”

    陈梦雷苦笑道,“卑职原本授兵部属官,后来因上书康熙言耿精忠必反得罪,贬到九门提督手下听用!”他勉强一笑,“幸好如此,不然刚才也死在大人刀下了!”

    “那真是得罪,”林风在马上拱了拱手,“陈先生,既然您愿意和咱们一条心,咱也不把您当外人,步军统领衙门事关京师城防,此刻战情危急,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林某适才行雷霆手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望先生恕罪!”

    陈梦雷正色道,“大人错了,陈某以为行非常事当有非常手段,大人临机果断,实在是成大事之人,陈某拜服!”说到这里,他面色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适才曾听将军及各位将士的口音,似乎是福建一带人氏?!”

    林风呆了一呆,这才想起他为什么主动接触试探自己了,原来还是老乡来着,这年头的乡土观念还真他娘的不是一般的强悍啊!当下恍然大悟,马上滚鞍落马,紧紧握住他的手,“罪过、罪过,原来是乡梓弟兄,我老林莽撞啊,差点杀了自己人!”当机立断,转过身来朝身边的士兵亲卫喝道,“各位兄弟、各位乡亲,从现在开始,陈梦雷先生就是我的副将,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这些混蛋都给老子客气点!!”

    陈梦雷当即重新拜倒,“陈某何德何能……”

    “算了算了,陈兄,咱们自己兄弟就别来这套,”林风毫不客气的一把把他扯起来,亲自动手把他扶上自己的战马,自己上了另外一匹,和他并马而驰,“我说老陈,现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照今天这样子,大清我不知道会不会完,但康熙这小子肯定是死定了,如今兵战凶危、神州板荡,乱世之中群雄奋起,咱们男子汉正是要舍命一搏——不知道您这回有什么可以指点小弟的地方?!”林风心中雪亮,眼下自己力量薄弱,正是要全力接收满清的遗产,现在的陈梦雷正是第一个。

    见林风亲身扶自己上马,陈梦雷正感动得热泪盈眶,刚才还生死未卜,这会就得到恩礼知遇、赏识提拔,读书人望的不就是这个么?手中抚摸着战马的鬃毛,感慨万分,真是恍若梦中,看来这一把还真搏对了,他悄悄抹了一把眼泪,收拢心神,“将军其实身在局中不明其事,入宝山而懵懂不知啊!!”

    “哦?老陈的意思是……?”林风心中窃喜,面上却一派惊奇。

    “卑职曾在兵部为官,故自以为颇知兵事,”陈梦雷恢复了镇静,微笑道,“自康熙八年以来,伪康熙帝就处心积虑削藩,所以一直就囤积粮草饷银,命工匠铸炮炼戈,据我所知,现在兵部武库司、车驾司在册大炮、火枪、战马不计其数——战马虽然不在京师,但武库中的大炮和火枪、甲胄、兵器都还是封存如故,不知道将军有什么想法?!”

    “啊!!?”林风张大嘴巴,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

    “前日我曾探望兵部同僚,言谈之中得知,现在兵部武库司封存红夷大炮、虎蹲炮等共计四百二十门,其中两千斤以上攻城大炮就有两百余门,此外还有各式抬枪、火绳枪一万两千余支、大刀、长枪、上下甲胄、箭簇……”

    后面的话林风根本没听清,此刻他口嘴流涎陷入了痴呆状态,心中直喊道,发了发了,这次真的发了,康熙你小子还玩个屁,吃屎去吧,老子马上拿大炮来轰死你,当下不及答话,扭头大喝,“瑞克!瑞克上尉!!!”

    瑞克就在他旁边,闻言奇怪的转过头来,见他仍然在身后左右寻找,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军,我就在您旁边!”

    林风此刻心情大好,也不在乎他的无礼,当下问道,“瑞克,你和你的部下现在训练得怎么样了?”

    “将军,您知道,我们一直没有配发火枪,就凭现在的这种冷兵器,我想我们很难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

    “我马上发给你——对了,你会不会操作大炮!”

    瑞克皱眉道,“将军阁下,我是步兵上尉,您为什么这么说,要知道兵种……”

    “你会不会操作大炮!!!”

    “……好吧,如您所愿,我就当是在战舰开炮上好了!”

    “瑞克上尉,我命令您,你现在、你马上跟随这位陈……上校去领取火器装备,我要求您和您的部下在一刻钟之内熟悉武器并投入战斗……”

    “上帝!!!”瑞克惊叫道,“将军,您要陷害我么?这是不可能的!——您枪毙我好了!!”

    “我会的,上尉!如果您没有履行我的命令的话!”林风毫不理会,“我希望一刻钟之后能在战场上看到你,就这样,武器在那边,敌人也在那边,去干吧!”

    他转过头来指着瑞克对陈梦雷道,“陈先生,这个红毛鬼是我的部下,现在请您马上带他们去兵部库房领取大炮火枪!”

    陈梦雷点了点头,就在马上拱手为礼,当先打马领路,瑞克看了看神色凶狠的林风,无奈的一招手,带着他那一百多手持大刀长矛的“火枪兵”跟了上去。

    此刻皇城已然遥遥在望,率部在此指挥的周培公早已得到消息,带着赵广元、刘老四等一众军官迎了上来,林风在马上望见他们一个个衣裳破烂、满脸黑不溜秋的样子不禁呆了一呆,失笑道,“怎么回事?怎么都成灶神了?!”

    周培公微笑道,“不错,正是烧火去了——那些大宅里的什么王爷贝子有的想负隅顽抗,咱们就一把火烧了了事!”

    林风举目望去,那边似乎火光隐隐黑烟四起,只是天色太黑兼之大风吹拂,刚才没有注意道,他皱眉道,“八旗的妇孺没有伤害吧?!”

    周培公诧异的看着林风,大兵搜捕满清官员,烧杀抢掠抢劫强奸那绝对是少不了的,不过见林风神色有异,他微微思索,也似乎明白过来,拱手道,“将军不必惊慌,八旗的强壮男丁都已出征在外,最近察哈尔叛乱,连壮实一点的包衣奴才都跟着图海从军了,剩下的连残废在内也不到千人,那些妇孺老人要是敢意图不轨,咱们只要围住出口四面纵火,不用几个时辰这十数万人就可以杀得干干净净!”他微微一笑,“大人思虑周详,在下佩服已极。”

    林风差点背过气去,但看着周培公诚挚的眼神,也只得无力的挥挥手道,“原来如此,本人多虑了!”

    林风出身后世,自然不象这个时代的汉人满腹怨气,他对满族根本没有什么仇恨的想法,实际上他本人在大学里就有几个满族同学,经常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打打电脑游戏,相处得很是不错,但此刻自然大不相同,他也终于明白过来,在这个时候保护少数民族的无辜妇孺绝对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民族对民族的战争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当白刃相对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当下苦涩一笑,转移话题道,“战事如何?外城、紫禁城的进展还顺利吧?”

    周培公和一众军官对视一眼,微微躬身,“将军,外城战事顺利,京师九门的守军全部被歼,并没有走脱一个,现全在我手,顺天府府尹被我军斩杀,衙役大部投降,现在正配合我军肃清趁机作乱的宵小匪徒,而九门提督所辖由大人亲自坐镇,自然无忧!”周培公顿了一顿,“内城外围也全由我军控制,六部衙门、都察院、大理寺、宗人府、各部司房府库及各亲王府邸也全部拿下,只是开初进攻内城时许多大臣趁乱逃入皇宫,紫禁城城防甚坚,我军一时难以攻下!”

    林风微一沉吟,点了点头,“培公处事干练,我自然是很放得心的,不过这干系几千弟兄的身家性命,我也不敢马虎,”他笑笑着拍了拍周培公的肩膀,转身分派道,“拨出精锐人马,守好武库和户部银库,保护书籍户册,不能有任何差错,另外通知外面的军官,那些闹事抢劫的青皮无赖不要杀了,愿意加入我军的一律发银子,派出辽东老兵为军官成立新军,严加管束!”

    他想了一会,回头看着周培公,“培公,这边还有一事要麻烦你去办!”

    周培公笑道,“属下听令!”

    “你现在带一队兵去顺天府衙门,要那些衙役、师爷、书办协助,马上根据京城的户册抽取壮丁——独子不抽、体弱者不抽、家有老幼需赡养者不抽,先以一万人为限,抽满即罢,出壮丁者每户赏银一百两,从户部银库支取……”

    林风仰望着夜空,淡淡的道,忽然神色一紧,咬牙道,“若有趁机敲诈勒索、哄乱肇事、抗拒征兵者一律就地处斩!里正、地保、大户人家不协助配合者一律满门处死!!!”

    周培公大惊失色,“将军……我军现在立足未稳,这样若是激起民怨的话……”

    林风沉重的点了点头,双手用力的扶住周培公的肩膀,痛苦的道,“就是处境太艰难,才要扩充实力,现在我军犹如逆水行舟,不拼不行啊!这事必须小心谨慎,既要雷霆万钧,又得步步为营,原顺天府的吏员、街坊的保正、富户豪门等各个环节一个也不能少,别人我怕办不了,培公你文武双全足智多谋,且又临机善断,是我身边的第一大将,此事非你莫属啊!”

    周培公闻言神色激动,双目之中满是欣喜感激,口角蠕动欲言又止,林风知道他想说什么,摆摆手苦笑道,“现在清庭虽然被我军打得奄奄一息,但此刻外面还有天津卫的巡卫护军,丰台大营的残军、甚至还有直隶各州府的守军,虽然此刻懵懂不知且兵力不强,但我料最多十天半月,他们必定云集一处勤王京师,无论如何,咱们都得过这一关啊!”

    他来回走了几步,扶着腰间的战刀,冷笑道,“而且据我所知,京师的百姓未必有什么血性,咱们兵力堪堪五千,军士抢劫皇宫、各大王府已经力有不逮,绝对没有能力去骚扰百姓,你只要好好笼络那些头面人物,许诺绝不侵害他们的利益,相信在这个当口,他们一定不敢出头与我军作对!——况且咱们征兵也不是白给,你那边把紧关口,克扣军户赏银的人全家屠灭,绝不留情,最好抓几个笨蛋当典型,让出壮丁的人家得到实在的好处,相信就算有些怨言也至于激起民愤!”

    周培公思索半晌,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拱手道,“大人放心,周昌定不辱命!”

    “将军阁下、将军阁下……”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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